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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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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日後。

千卉樓堂中熱鬧依舊。

柏先生慢悠悠抿了一口酒水,一旁的賓客都興奮地催促著:“先生快接著說說,城主和君姑娘後來如何了?”

他不緊不慢地放下了杯子:“君姑娘在親眼見到城主身亡後,精神上受了極大打擊,一度癲狂得不認得人,後來經過聖手伊人的醫治才終於恢覆心智。萬念俱灰之下,君姑娘決意離開麒柃城,去找尋另一處棲身之所,她將整個闕天的生意都交給了自己的侍女負責,還問我們千卉樓要了淺香花的花種。她想把這淺香花種在自己已故的父母墳邊…巧的是,就在離開時,她無意間得知城主竟然尚在世間。這一下,她死活都是不肯再走了。”

賓客聽得紛紛陶醉其中,柏先生淡淡而笑:“十年風雨,十年孤苦,教會他們的不僅是如何為人處世,更是如何去對待愛恨情怨,如何珍惜。說到底許多事情只有在錯過與後悔之後,才會是最珍貴的吧。依我看,他們會一直這樣下去。”

“君姑娘從兒時起便飽經風霜,孤苦流

浪,著實可憐。”一名青年男子不住感嘆,“幸而她與城主究竟完滿,否則…”

另一個女子挑著眉道:“今日是城主成婚之日,不能再叫君姑娘,都得改口叫城主夫人了!”

眾人哄堂而笑。

歐木遙大婚的消息早在一日之內傳遍了全城。從柏先生口中聽了他與君長顏的波折情深,眾人都以為,這會是一場極盛大的婚禮。

然而入了夜後,城中平靜得一如往日。沒有皇族華麗恢宏的排場,也沒有滿城張燈結彩的喜慶,只有城主殿中遙遙升空的萬千盞婚燈,讓困惑不解的城民們知道他們沒有記錯日子。

夜漸漸深了,城中的燈光一點點地,逐個滅了下去,只有城主殿中光彩依然。

千萬盞溫暖美麗的燈火隨風入空,舔舐著黑夜冰冷的面容,仿佛永遠不會熄滅般地絢麗燃燒,直到第二天的太陽再度從東天升起。

當千卉樓中又一次高朋滿座的時候,柏先生卻悄悄地消失了。

太陽覆過夜幕,他走得無聲無息,無知無覺,沒有人知道他去了何方。

與此同時,萬裏之外的青磲城前,風漣正和流歌爭論著如何進城最為妥當。

每座皇城都設有結界,只有經過守城軍士準許,外人才可入城。然而照上落對淚痕所說,如今城中盡是埋伏,她要想進城就勢必暴露身份,較為保險的方法就只有等上落遵循承諾領她秘密入城。風漣已在城郊處候了兩日都不見上落的影子,淚痕只得憑借眷使特殊的能力幻化無形,暗潛入青磲探風。風漣當下便想直接進城去,流歌卻怎麽也不讓。

風漣見無法說服他,也無心再爭,提了兵器就朝城門走,流歌一把拽住她:“你腦子怎麽拎不清了?此事輕重緩急分明,何況他又是佐天皇族之人,所言少說也有七分真。”

風漣掙開他的攥握:“即使是真,我也不信有誰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大膽弒帝。已經等了兩日,阿痕也感應到城中星宿的引力越來越弱,再傻等下去指不定還有什麽變動。”

“無人敢弒帝?”流歌臉上依然掛著笑容,“宇文皇族式微,誰也沒打算讓你活太久。你手下那幫人要是聯合起來算計害你,事後再找個替死鬼或說只是一場意外,你的人抓不到把柄也白搭。”

風漣無言以對,不再作聲,流歌瞇起眼睛:“你的警惕性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低了?”

她依然不說話,流歌忽而故作恍然地朝城中方向瞥去一眼,輕鎖的眉心一下子舒了開:“就算是急著想找什麽人,也不能這麽拿自己安全開玩笑啊,要是實在想他,”他沈思了會兒,“我可以勉為其難幫你破掉結界引開其他人的註意,然後你趁機…”

風漣見他目中含笑,雙頰隱隱泛了一絲紅潤,表情仍是沈冷:“笑話說夠了就閉嘴!”

“怎麽是笑話呢?我也沒有想到你平時看上去不怎麽在乎他,這才分開幾天就思念泛濫了,理智也全都沒了。我向來疼惜美人,只要能幫你達成心願,這點小事我還是願意去做的。”他說得情真意切,若不是那雙眼睛一如既往的戲謔和慵懶,風漣也幾乎要信以為真。

亦藍在旁看了他們許久,不由得被逗笑了:“流歌陛下,漣姑娘是擔心瑾公子在城中會有危險,你就別再打趣她了。”

亦藍性子本內向膽怯,但流歌給人的感覺卻極其隨和,若不坦明身份,她壓根不會想到這個人竟是鏡月帝國的主君。即使知曉他的身份,她從他

的身上也感覺不到任何壓力,只下意識地將他當作一位好友看待,說話間也不忌諱。在亦藍的印象裏,帝王的性情作風應當都是如風漣和孤蘭的黎初陛下一般,威嚴,冷厲,果決,令人望而生畏。流歌著實令她意外。

眼前恍惚閃過一張冷若冰霜的面容,亦藍心頭顫動,攥緊了衣袖。

流歌悠悠看她一眼:“亦藍姑娘都能看的出來,她還在口是心非。”

風漣微惱,這時淚痕卻回來了。

她懷中還抱著一個大約七八歲左右的男孩兒。這孩子衣著貴氣逼人,長相煞是粉嫩精致,一雙瞳眸晶瑩水靈得像是會說話一般,亦藍驚訝問道:“這孩子是誰?”

淚痕有些尷尬地道:“他叫曳影…”

“上落大哥讓我帶各位進城去。”那男孩聲音清脆,沖著風漣嘻嘻笑道,“大哥暫時有事脫不開身,你們跟我來吧。”

風漣看了他好一會兒,在流歌的提醒下才終於回了神,隨後看向淚痕,見她點點頭,才說道:“那走吧。”

曳影在淚痕懷裏扭了扭身子,伸手指著

一個方向,淚痕會意,示意風漣等人跟上,轉身沿著曳影所指的路線走。風漣皺眉,流歌出聲解了她的疑惑:“別看了,這孩子的腿腳動不了,不會走路。”

她一楞,淚痕側眸瞥他:“不錯。聽曳影說,他從小到大都是如此。”

曳影咯咯的笑聲傳來:“白衣服的哥哥好厲害。”

風漣沈默地垂下頭。

天氣晴朗得近乎炎熱,好不容易適應了麒柃的冰天雪地,又處在這樣的天下可說是一種折磨。

說也奇怪,行路途中,卻又漸漸不那麽熱了,周圍也開始變得清涼起來。風漣暗自奇怪時,曳影指著前方不遠處說道:“到了。”

她望去,一座以青色玉石砌成的巨大城墻映入眼簾,城墻之上,掛著一片數丈之高的透明的水簾。曳影嘻嘻笑道:“穿過這片瀑布就可以進去了。”

淚痕眼前忽然一晃,那火紅的影子已掠過她身旁,穿入了水流之中。

水霧漸散,建築的輪廓緩緩清晰。

瓊樓玉宇,長海遠山,閣樓水榭點綴其

間,玉柱殿廊交錯環繞,放眼望去繁綺無邊,簡直不似世間之境。遠近處,若有若無的雲霭浮動,暗香襲人,更添迷離,令人幾乎分不清這究竟是現實,還是在夢境中。

極遠處的雲天之際,一座青白的巨峰矗立在茫茫雲霧間,竟似擎天一柱,高聳得望不著盡頭。只是遠遠而望,便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顫栗。

一層冰涼覆上皮膚,風漣環顧著四周仙境般的景致,仔細瞧著才發現此處的建築竟皆是玉石所做,每一座宮殿,每一條長廊都是極盡的華麗,數不盡的侍從侍女垂首站在沿路兩旁,無論男子女子,面貌都生得白凈細致,著錦衣羅裳,束雪白發冠,佩金玉流蘇,安靜而恭敬地站在兩旁。

青磲——素有“玉石之城”的美譽,是帝國十二城中最為富饒的城池,物資豐厚,主產玉器及修靈者和戰士使用的兵器。其它十一城不少的資財物力來源均是以青磲為中心,且青磲位臨國境線,是極其重要的領域,與帝城存亡緊密相連。無論在帝國王臣或是他國權者眼中,這座城池都是一塊價值無可限量的肥肉。

雖然早聽說過青磲的傳奇,如今親眼得見,風漣還是微感震撼。後方,淚痕抱著曳影走上來

,男孩清脆的嗓音如風鈴般響起:“這裏是後城通往城主大殿的路徑。青磲城分有前城和後城,前城是炎城,是普通子民生活的地方。後城是寒城,是四大皇族生活起居、辦理公事的地方。上落大哥是佐天氏的皇子,又和城主姐姐關系密切,後城的看守盡為他所控,所以只有從後城門進入才能保證風漣姐姐的行蹤不被別人發現。剛才,我領你們繞著半邊城走了一圈才繞到後城。”

繞著半邊城池走了一圈,相當於先是過了炎城,後又過了寒城,難怪一路上會感覺忽冷忽熱的。風漣看著曳影一雙聰慧明亮的眼睛,不由讚嘆:“你小小年紀能有如此心智,難怪,你哥哥放心讓你來。”

曳影露齒一笑:“聽說城主姐姐和我一般大的時候,都能和王臣族長們一塊論事了。”

亦藍湊上來:“你叫上落公子為哥哥,難道你也是佐天皇族的子嗣?”

他點頭:“我和上落大哥是同母所生的。”

“那現在這裏的城主就是佐天氏的哪位公主了?”亦藍又問。

曳影搖著頭道:“城主姐姐不是佐天氏

的女兒,但是她能力很強,地位也很高,父親大人和其他族長都讓她當了城主。”

亦藍更是好奇,正要再問,風漣打斷她:“他人呢?”

淚痕和亦藍都過來了,就是沒見流歌的影子。淚痕說道:“進城之後,他忽然說有什麽別的事,就先離開了。”

風漣凝眉,曳影揮手叫她:“風漣姐姐。”

她低眼瞧他:“嗯?”

“我來之前,瑾哥哥讓我跟你說,他暫時沒有時間過來找你,讓你等他幾天,一定要照顧好自己!”曳影笑得燦爛。

風漣的聲音頓時變得不再那麽穩定無波:“你見過他?”

“嗯。他交代我以後就去找城主姐姐了,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。”曳影看著她很快又平靜下來的面容,說道,“我帶你們到城主殿去吧,上落大哥已經給你們安排好住處了。”

他擡起手開始指方向,淚痕立馬邁步上前走在第一位。

進入城主殿後,風漣沒再跟著淚痕走,

腳尖踮起的瞬間已掠上了城墻頂端,站在中心的高處,朝遠方靜靜眺望。

她能很清楚地看見自己所處的位置正在寒城中心。寒城與炎城實在太容易分辨,這麽看去,腳下的城街盡是冰冷的華麗,軍官侍從有秩序地來往忙碌著,一片寧和,波瀾不驚。

而更前方一些的城街卻是花天錦地,人聲鼎沸,歌舞和喧鬧的聲音即使隔了很遠的距離也能聽見。

身邊腳步聲匆匆而至,曳影又嘻嘻地笑起來:“風漣姐姐是不是想去炎城玩?以前在寒城待得無趣,城主姐姐也會帶我去那兒。晚上去最好了,晚上的燈火很漂亮,節會也很多。”

風漣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腦袋。曳影對她張開手臂,她心中一動,伸手抱過他,那小小柔軟的身子添滿胸懷時,她竟有種格外充實的感覺。

風漣順著曳影的指向,不緊不慢地走下護城墻。

宮城中廊道交錯,景致迷人,一路走來,令她印象最深刻的便是一方臨靠回廊的懸空水池。池上開滿了金燦燦的冰淩花,如金色雕盞般璀璨奪目。曳影說,那是他們城主最愛的花。

風漣在一扇雕花鑲玉的大門前站定,曳影道:“城主姐姐除了處理公事,平時都不住在城主殿,所以她的住處一直空著。上落大哥說讓你在這裏休息,痕姐姐和亦藍姐姐的住處就在旁邊。”

風漣眼神微沈,手指輕輕按在門面上,片刻後,用力推開。

冰寒之氣撲面而來。

美麗的殿室綻放著鮮花的芬芳,寬敞華麗,應有盡有,地面以白玉鋪成,光華隱隱映射流轉。風漣無心在意其它,註意力只集中在大殿盡頭的冰臺上——

一把銀白中泛著冰藍色的極美的長劍靜靜擺放在臺上,劍柄處凝結著瑰麗的冰淩,劍身四周飛霧散逸,一條冰蛟靈龍自冰淩之間蜿蜒游出,纏至頂端,雕刻得栩栩如生,仿佛下一刻即會長嘯沖天,飛騰四海。

這是風漣見過最美的劍,流光縈繞間氣勢浩蕩駭人,自有一股令人無法忽視的威嚴。

相傳荒古有劍名滄淩,是滄水深處積存千年的寒氣煉化而成。屬性乃天地至寒,威力極大,可化巖漿,摧萬物,就連世間至陽的業火也毫無抵抗能力。太古炎靈山脈崩塌之時,便是此器通靈鎮壓,

凝炎海,轉陰陽,平息了一場浩劫。後幾經輾轉,卻始終無人能夠掌握它的所有力量。

“這是我們青磲的鎮城神劍滄淩!”

盡管已不是第一次見到,曳影仍然忍不住感嘆,隨後又似怕風漣多慮一般說道,“這把劍平日不用的時候就一直保存在這裏,如果不是它認定的主人,任何人都動不了它的。”

風漣淡淡應了一聲,道:“既然是城主的住所,我也不便留宿,還是麻煩另找一處給我歇息吧。”

“沒關系,城主姐姐不會介意的。這間宮殿向來是空著的,她一次也沒住過。”曳影努力解釋,見風漣不為所動,只好道,“那我再給姐姐找一間吧。”

“麻煩你了。”

“沒事的。自從城主姐姐接過城主殿的掌管權後,四族的人都在外面建了自己的宮邸,所以這裏空的宮殿有不少。”

“對了,”風漣低頭看他,“你瑾哥哥可也在這裏留住?”

曳影點點頭:“城主姐姐是讓他在這裏住著,還親自為他準備了一間殿房。不過他自從來這

裏後好像一直很忙,到現在都好幾天了,也沒時間回來休息。”

風漣微微垂了眼睫,沈靜片刻,道:“那你帶我去他的住處,我在那裏歇著就好,不用再另找一處了。”

曳影睜大了眼睛:“可,要是他今天就回來了怎麽辦?”

“那我正好可以在那裏等他。”

他張了張嘴,吞吐好半晌後,再次擡起了胳膊。

新的宮殿之中,每一處角落都幹凈得纖塵不染,垂簾帳幔整齊地懸起,角落各放了一座用來點香的木爐。壁上繪著金色雕畫,流光溢彩。床榻很寬敞,軟褥呈珍珠白色,上有絲枕軟被,紗幔輕攏,鋪過床下玉階覆上地面。寢殿旁是沐浴之處,以乳白的落地巨簾隔開,地面和浴池皆是玉石打造,池邊設有玉塌及疊放衣物的木幾。

看得出打理這裏的人極了解他的喜好,整間殿室清雅幹凈,不似別處那般過於華麗。不少器具未用玉制,而是以淡雅素潔的香木為材。

風漣在原地發了一會兒的呆。趕了幾天的路也沒來得及好好休息,這一放松下來才覺得頭昏

腦脹。她揉揉眉心,爬上床,掀被躺下,眼睛一闔便什麽也不知道了。

漫天遍地的血,漫天遍地的冰淩,漫天遍地的金色花朵。

一個只能隱約看見輪廓的模糊身影在遠方浮動,白皙的手,白凈的衣,手中冰冷的長劍都染上了斑斑紅痕。

小小的孩子拖著雙腿拼命往前爬,所過之處鮮血淋漓,觸目驚心。

一聲可怕的嘶吼貫穿了天空。

大地崩裂,天空變作赤紅,雲朵化成巖漿,兵戈交觸間血肉橫飛,屍橫遍野。

女子倒在地上,身體抽搐如狂,纖細好看的雙手皮開肉綻,她疼得不停掉淚,一身火紅衣裳殘破不堪,身上是粘稠的血液。

然後又是漫天遍地的血,漫天遍地的冰淩,漫天遍地的金色花朵。

風漣猛然驚醒!

四周光線昏暗,這一覺竟已睡到了晚上。緩過神後,她感到背上微有濕意,伸手一抹,發現

出了一身冷汗。

風漣按住胸口,努力想按下那陣激烈的喘息,昏暗中,一片鳥兒扇翅的聲音格外清晰。

她向門口看去:“誰?”

回應她的只有一陣接一陣清脆的鳥鳴。

風漣揉著發疼的頭走到門口,門是透明的玉石雕砌,外面的燈火十分清晰地映進來,在門上投射出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。在他的腳邊,落著數只飛鳥,冰冷的嗓音隔空傳來,依稀不再有先前的鋒厲:“做夢了?”

風漣伸手拉開門,清涼的夜風吹在臉上,頓時冷靜不少,看著那張冷漠的面容道:“你知道我做夢?”

那雪衣之人不應,只是沈下眉目,似在思索。風漣紋絲不動地看著他,亦不說話,良久,他才回了神,面上依然毫無表情:“夢見什麽?”

“夢見我殺了你。”她冷笑一聲。

他周身的氣息瞬間凜冽得可怕,眼眸深處似有沈怒:“不知好歹!”

風漣忽視了他的怒意:“梵天這樣的小地方如何值得孤蘭陛下屈尊前來?若有什麽得罪之處,還希望多多諒解,頭腦清楚些再看問題。別又一個

糊塗,似當初屠滅月仙一族那般胡作非為,讓無辜的兒女被迫出逃,流浪受苦。”

他修細的眉驀然擰住:“月仙亦藍,還活著?”

風漣疑惑揚眉,他深深凝著她,半晌,冷冷譏道:“難怪境內沒有蹤影。糊塗,無辜…”他重覆著她的話語,“你知道什麽?愚蠢至極。”

這是風漣聽過他說的最長的一句話,她雖不解,卻還是道:“聽信誹語,殘害巫族,你的確愚蠢。”

他眼中有滄瀾洶湧,冰冷的怒色排山倒海般襲來,似乎想要將她吞沒。風漣依舊平靜地註視他,漸漸地,他斂去眉間陰寒,轉身背對著她:“你如何知道我是誰?”

風漣看了看落在他周圍的七彩的鳥群:“生桑鳥是孤蘭的貴族生靈,我在亦藍那裏見過一只,但那是普通常見的一種,翎羽顏色為五色混合。孤蘭最高貴珍稀的生桑品種羽若虹玉,晶瑩泛光,只有帝王之血能召喚…那夜見你時,你的靈息已經讓我有所猜想,直到方才我才徹底確信。”

月光流淌在他身側,勾勒著他清冷飄逸的背影,仿佛隨時會飄忽去天邊。靜默中,七彩的鳥

群紛紛振翅而起,在風漣面前鋪開一片彩虹的麗色。

當虹色四散開後,已再不見那人的影子。

風漣冷冷揮袖,拂去半空飄揚的虹羽,腦中又閃現出了方才夢裏的許多畫面。

執劍的人,渾身是血的孩童,男子的嘶吼,宛如煉獄般的天地…而最後那個痛苦不堪的女子,她在夢裏看得異常清楚,那張蒼白如紙的臉,不是自己是誰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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